近来，美国前国防部长罗伯特·盖茨的新著《责任：战争中的部长回忆录》，一直名列《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首位。盖茨曾任美中情局局长，于2006年12月出任布什政府国防部长。奥巴马当政后，盖茨继续留任，成为美国历史上唯一白宫易主后获得留任的国防部长，且是一位与总统派别不同的共和党人。

    伊拉克、阿富汗两场战争是盖茨任职期间面对的重大挑战，因此成为其回忆录中的重要内容。耐人寻味的是，一向风格沉稳、出言谨慎的盖茨在书中大批奥巴马政府在这两场战争中的“错误”与“短视”，并对美国发动的战争进行了反思。

    长期以来，美国对阿富汗主要部族、村庄、省份、家族、权力经纪人之间的历史、相互关系“可悲地无知”。尽管“国际部队”曾加倍派驻阿富汗，但美国不但未赢得这场战争，还造成了更糟的局面。盖茨认为，奥巴马在阿富汗战争中最根本的问题是，其政治、哲学理念与公开场合鼓吹的战争言论，与阿富汗战场真实情况之间存在巨大的冲突。此外，战略目标不切实际、阿富汗安全部队建立不及时、美军将领轮换频繁等也是阿富汗战争中存在的问题。

    曾任中央情报局局长的盖茨对美国所发动的战争并不陌生，国防部长的经历使他对战争有了更深刻的理解。通过对战争的反思，他得出的首要教训是，战争是不可预测的。正如丘吉尔所言，一旦打响第一枪或投下第一枚炸弹，政治领导人必将失控。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再一次表明，速成的政权更迭必将让位于长期的血腥冲突。

    开战容易停火难。每当受挫于外时，武力解决问题常常成为美国领导人的对策首选。对于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盖茨批评其自设定之始就全盘置于军事框架之中，并没有将经济和政治放在该战略首位。美国必须承认自己并非无所不能，军事干预不是解决每一次海外危机的唯一选择。

    “迷恋于在内华达州按下按钮，几秒钟后就能在伊拉克的摩苏尔炸翻一辆卡车，将战争幻化为无血、无痛也无味的电子游戏。”盖茨在书中写下这样的思考。现实是严酷的，战争是一场充满不确定性的悲剧。任何使战争变得容易的企图，最终都将导致羞辱和灾难。卸下国防部长一职后，盖茨转而出任威廉玛丽学院校长。宁静的校园让他远离了喧嚣的华盛顿政坛，使他一吐胸中块垒时显现出难得的清醒。然而，历史的反讽便在于覆水难收。美国宣称于今年年底前结束阿富汗战争，但至今仍陷于剪不断、理还乱的尴尬境地，未来也极具不确定性——毕竟，种蒺藜者只能得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