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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不想害病,更不想在身体的某个部位开穴凿洞做什么手术。然十年前体检时发现胆内结石,我便知这一刀之苦是在劫难逃了。
说来也巧,时任市一院外科的汪兄适时受命到北京学习腹腔镜新技术,走时与我相约,等他学成归来,当用此术为我取石。当时我曾戏言:“君是要拿我来祭旗了!”
一晃十年,汪兄于十年间不但成功做此术数百例,也由一院到三院,先副院长,后做了书记,然我仍是没有找他做手术;原因是这十年间腹内结石并未发作。人大凡如此,积累财富是刻意的,而积累疾病却是恐惧使然,惰性使然。试想,好端端谁愿意在肚子上拉个口子取出那一辈子不知会不会发作一回的胆内结石呢?
然这一刀终是难免。
手术是在中午时做的。
手术的前一天,输了一天的液,症状有所缓解。按计划要在当天下午进行手术,医护人员也早已准备停当。然我又心存侥幸:症状不是缓解了吗?谁能说接下来还会继续疼痛呢?假如再来个十年不发作,假如经这一次输液消炎之后,这一辈子都不会发作,那这一刀挨得岂不是有点冤枉?于是我向主刀医生提出再观察一天的建议。其实我的目的很明确,如果疼痛能让我忍受得住,这一刀我是说啥也不开的。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其实就与小学课本上学的“寒号鸟”类似,只不过那蠢鸟是一如既往地得过且过,而我却是又经一夜病痛的折磨之后迷途知返,第二天上午一上班就主动向医生提出开刀的要求了。
主刀医生和我同宗,也姓于,纵横杏林数年,救命无数,对他的医术我是十分的信赖,何况手术方案是他和汪兄共同制定,手术中汪兄还要在场观敌瞭阵呢。
近午,我被推进手术室。按常理,此刻的我应该充满恐惧才是,现实却恰恰相反,当时的我十分坦然。当恐惧与痛苦同时摆在了你的面前,解除病痛的急迫必然会让恐惧退避三舍的。
恍若一梦醒来,时光已过去近两个小时。这段时间里我只觉得自己是一听行进在风浪中的小船,与波涛抗争的过程让我的身心充满了疲惫,我盼望寻找到一个避风的港湾,让无着的思绪停泊下来……
我在妻女的呼唤声中醒来。我从虚无缥缈的梦境回到了现实,我又看到了从窗外射进的那道斜阳。直觉告诉我:我经历了一次从生到死的轮回,我也完成了一次从死到生的涅槃;原本脆弱的生命经过磨砺和锻冶,它应该会更加坚强起来,成熟起来,丰富起来。
我的身心在爱的滋润下又慢慢健康起来了,我珍视那一篮篮带着情感的鲜花,我更珍视那每天都如期而至的阳光。当我开始思考这段独特的经历能让我悟到点什么的时候,脑海里突然跳出这样几个字: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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