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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室观复】陌生的岂止是北京
欧阳
//www.workercn.cn2017-04-10来源: 中工网—《工人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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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意间,我有时候会问儿子“你们北京人”什么的,“你不是北京人吗?”前些天儿子没理会我的问题,反问道。

  扪心自问,我可能未设定自身为首都人。论起来,出生并成长了十多年的四川喜德才是故乡,我从不会因它的偏远和贫瘠而否认喜德标签。不过在北京晃荡了近40年,归属北京治下也无不妥。

  撇开无厘头的论调,坦白说,自从基于独立人格的判断进入大脑以来,我再不设定自己是哪里人,爱喜德,心里同样期许北京更好,眼界再高一些,祝愿世界更好。这有点空洞,但确实是真实念想。

  遗憾的是,现实的生活总会被文化幻象包裹,中国似乎有优越感分级的嗜好,文化构想中区块也有层级分野,虽然石头和泥土上的植物未必有同感——很难想象北京的杨树能有比家乡木棉高贵的自恋。可身为北京的北京人,或者作为北京人的北京,骄傲总是有的。

  在骄傲的另一面,外地人多有羡慕,或还伴随“自卑”:自从俺上世纪80年代进北京首喝棒子面粥以来,屡屡会遇到非北京户籍之问:北京人排外?这感觉我没有。

  游走打工未兴之时,我推断北京是两种人,一是“身份、地位”兼具的外来人,如“大院”住户。其是否将乡民的“自卑”带进北京,建构起上恭下倨的习气俺不知道,就接触之层级外围角色而言,街巷土著的北京人没有理由看不起外来的“北京人”,延展开来,自然没有排外一说。这是想象。

  说现实感触。刚进京时除了公交车上的售票员嘴里含着小鹅卵石“哇儿哇儿”的报站名听不真切外,剩下的表情包都是友好的。

  记得工作初期偶尔会到胡同里瞎转,有一次隆福寺打晃之后,失去指导的脚步印到了东边的胡同里(几条记不清了),走着就看见了院门,就想起四合院的描述,就移步进了院门。

  东瞅西看间,端着盆水的中年女士现身:“您找谁啊?”语气和缓。“不找谁,想看看四合院。”“嗨,乱七八糟的,有什么好看的。”说着话,她忙自己的去了,我俨然不是外人的样子。院子里杂乱简陋的建筑充斥,确实没什么可看。返途胡同行走,不时耳闻路人问好招呼,看来还是外人,否则该有人与俺互致问候。这是80年代中期的事。

  要说呢,北京话多是平调,习惯了软语熟人“小环境”的南方客,可能会视这种非亲人的礼貌为冷漠。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可他人未必如此。最近就看到有自称北京人的说,有点难过,因为北京变得不包容,甚或还不友善了之类。不知是迁入者之叹,还是土著心态感触。

  实事求是说,变化是有的。到上世纪末,儿子进东四五条幼儿园,一次在外办事妥当后时间尚早,距接孩子还有一个多小时,回单位是折腾,想着一日千里十几年了,不如去看看四合院是否与时俱进。

  选一朱红换新的院门,自行车立胡同边。才站到门槛,有大妈就问找谁,老话回答后新语言出现:瞎转什么,走走走!我没觉着像贼,但两位大妈上下打量的眼神不同意。如果不是北京人习惯的客气劲儿,砸我脸上的该是“滚”这个字。

  其实不关好人坏人的判断,这些年一直不想改变的自己没什么变化,按说一把年纪的大妈们更不会有大变化,而北京,依旧包容,它不仅放任蓟门桥边上闲晃的人做梦,甚至还培养他们发财,至于什么时候人之间筑起了高墙?或者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现而今的人际关系?这有点理不清。

  不过说到这种变化,客观说,并非北京(人)独有,就像颐指气使和奴颜媚骨是孪生兄弟一样,不好怪谁。放眼公共生活,不会为利益使绊儿的人或还有影儿,然而,在财富和资本成为价值判断的基石之后,别说热心的市民收敛了,连故人都在升官、发财的竞争中陌生起来,此时再拿友善来说事儿不是很奢侈吗?

  陌生的岂止是北京,喜德对我来说现在应该也是陌生的,除非是在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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