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个星期以来，杨浦区新江湾城的空气中弥漫着类似臭鸡蛋的怪味。当地市民反映，这股臭味令人作呕，“感觉要窒息了”。环保部门称，这股怪味是硫化氢气体，来自附近中石化上海高桥分公司泄漏出的硫化物，该厂近日正在进行设备检修。进一步的检测却似乎让人徒呼无奈，因为新江湾城空气中的硫化氢浓度并未超标。并未超标，意味着相关企业并没有违反法律规定，相关部门很难对其排污行为追究法律责任。

　　一边是空气令人作呕、使人窒息，另一边是企业并没有违法，法律拿他们没辙，还有专家表示，“短时接触，不会对居民的身体造成影响”。而且类似情况早就不是第一次发生，而是多次发生。此种情形，真可谓咄咄怪事。

　　保护生态环境，归根到底是为了保护人们的身体健康、生命安全，提高生活质量。法律对于违法排污行为的界定是一种最高的限值。也就是说，超过了这个限值，就会危及人们的身体健康甚至生命安全，需要严格禁止、尽力避免。然而，从完全无害到危及健康之间存在着广阔的过渡地带，对这个范围内的环境污染，同样应该采取有效措施规范管理。

　　从数据看，环保部门的检测结果表明，新江湾城空气中的硫化氢浓度虽未超标，但已经逼近每立方米60微克国家标准的最高上限。也就是说，往前一步就已经触犯法律。从实际影响看，空气已经令人作呕、使人窒息。专家所谓“不会对居民身体造成影响”不知道应作何解，如果非要病倒入院才算“对身体造成影响”，那么整天浸淫在“作呕窒息”的臭味中，起码也会大幅降低生活质量吧？而提高人们的生活质量，或者起码不显著降低人们的生活质量，也是保护生态环境的一个重要目的。

　　甚至，作为科学研究和检测测量的手段，指标体系也具有局限性，存在无法覆盖的领域。生态是一个综合整体，大自然万事万物之间的有机联系，远比人类所能认知到的更加深奥复杂。举个例子，全世界每年都有很多物种灭绝。其中一部分固然是由于其自身退化，不能适应环境所致，但大部分还是由于人类活动对生态系统造成的改变所致。这种改变，也许未必就表现为多么严重的污染，但一些关键环节的改变，就可能导致某些物种无法完成繁殖活动，进而面临灭绝的危险。一个物种的灭绝，往往对相关物种产生不利影响，甚至会导致局部生态系统的崩溃。可见，相对于人类创造的指标体系，大自然也有判断生态环境优劣的试金石，那就是物种能否很好地适应、生存、繁衍，不同的物种能否和谐共存。哪怕人类所有的环境质量指标都及格甚至优秀，如果每年都有很多物种灭绝，那也意味着大自然对我们的生态环境亮出了一道道“黄牌”。

　　对于珍贵而脆弱的生态环境，我们应该保持谦逊和敬畏，而不是“用心良苦”地打法律的“擦边球”。对于环境保护的标准，经济发达、人口密集地区应该力争就高不就低。那些危害市民身体健康、生命安全，那些降低市民生活质量的产业企业，如果它们不愿意自我修正、自我改善，那么我们宁可不要。哪怕减少一点GDP，也远比生活在“令人作呕、使人窒息”的空气中更值得选择，更合乎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