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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温暖的事是和父亲聊天
罗娟
//www.workercn.cn2017-02-07来源: 中工网—《工人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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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年,我把2016年的神剧《请回答1988》拿了出来。这部剧相当于韩国人的《我爱我家》,描述了1988年汉城奥运会时韩国人的日常亲情与家庭。“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透过剧中角色的故事看到了自己”。

  看着18岁的德善坐在胡同的台阶上和爸爸聊理想,德善不知道自己的理想,而爸爸的理想是孩子健康,我流泪了;看着德善爸爸失去母亲后,和少年阿泽喝着酒聊着思念母亲,年轻的、年老的男人一起泪流满面,我也流泪了;看着正焕爸爸在生日那天心情不好却找不到原因,和妻子聊天中发现自己生日这天最想听到妈妈的声音,我又流泪了……正是在聊天里,流淌出我的青春、家庭、亲情。

  已经离开我7年,亲爹老罗的面孔竟也开始模糊、遥远起来,看着《1988》,和老罗的几次聊天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

  一次是青春期,我莫名和妈妈大吵一架,老罗躺在我身边,跟我说了些很寻常的话:妈妈很伤心很辛苦,要理解妈妈。老罗的语调缓慢温存。锁着眉头的父亲,苦口婆心,这寻常的一幕一直在我记忆深处。我年龄很小就住校,与家人在一起的时光不多,更少见父母之间的温存。那一刻,我很诧异,回头看了一下灯光里老罗的脸,不苟言笑的他原来内心这么温暖。青春期焦躁应该从那时起不治而愈,记忆里从此不再无理由地叛逆。

  还有一次是工作后,老罗骑摩托车去接回家过年的我,3公里,老罗的摩托车晃晃悠悠还两次熄火,我靠在老罗背上,就像小时候坐在他晃悠的自行车后面一样担心摔倒。那天,在“动荡”的途中,老罗跟我聊一笔小生意该不该参与,我不假思索地跟这位高级会计师分析了利益得失,老罗连连点头。冬天里的夕阳淡淡的,老罗回头看我,他一直“青春不老” 的脸不知何时长了褶子,我恍惚间突生疑窦,在老罗心中,我什么时候长大的?

  老罗最后一次和我聊天,接近我27岁生日。当时是我工作的第二年,月薪不足3000元,正在为是否要留在理想而夕阳的报纸行业迷惘,同时还焦虑不安地去学车。老罗问我,什么时候带他到二环上兜风。我一愣,哈哈大笑起来——几天前,有一条北京二环十三郎半夜飙车的新闻。几十年来一直热爱看报纸的老罗,一定还在坚持看那晚了好几天才会投递到家的报纸。他没有理会我“你还在从报纸上看过时的新闻”的嘲笑,反而说,若是生日之前学会开车,他会资助我买车。

  我的困顿,我的迷惘,我的窘迫,我的失落,东方式父亲老罗无一不知晓,可含蓄和怯于表达让东方式家庭的爱显得似乎很匮乏。东方式家庭不流行坦露心声,东方式父亲老罗在洞悉我的职业忧虑后绝不会跟我说“我相信你,继续坚持你热爱的报纸行业”,那太像美国大片而不是中国人的日常。

  聊天是东方式亲情坦露的良机,聊天中透露的也是“于无声中现惊雷”的爱。一如我的东方式父亲老罗,云淡风轻地告诉被职业前景困顿的我,他还在坚持看报纸,报纸还有坚定的读者,你继续向前走。东方式的爱或许就是这样,它不忍说,甚至不敢说,说出来反而显得伤筋动骨,尴尬无比。它是暗河潜流,是沉睡的火山。然而生活中,我们需要时机重新发现亲情的美好和稀缺,而聊天就是东方式亲情最好的馈赠。

  聊天,让我以儿女的姿态意识到老罗在我生命的烙印。我和他没有什么不同,我爱我的孩子,同时我也笨拙地不会和儿子聊天。生活也不是我儿时幻想的理想国,充满着各种慌张和荒谬。

  我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好好地和亲人聊聊天,然后转身抹掉泪水,一如往常地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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