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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老共产党员的坚守
林纾英
//www.workercn.cn2017-11-20来源: 法制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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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18日至10月24日,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举国同庆,世界瞩目。为生动抒发人们欢庆盛会的喜悦之情,本期《华表副刊》撷取若干讴歌我党的诗歌、散文等以飨读者,希望广大读者喜欢。

    父亲原本是极要强的,不轻易在人前示弱。父亲做过十几年的村支书,他给村民的一直是豁达、坚强且乐观的印象,在村民面前他极少摆支书架子。在我很小的时候,具体记不得是哪一年的哪一天,一个大热天的中午他与三个村民用两副木头杠子抬抽水机,那时他正发着烧,抽水机太沉了,他虚弱的身子一偏,杠子就从他的肩上撸下来,他的小腿生生地就被砸断了。那是我以往记忆中他病得最重的一次,为此,他不得不躺了下来,一躺就是三个月。除此,我记不得还有什么事情能将他压倒,以往历次大的伤病都不能令他安安静静地躺下来。

  如果说再有,就是这一次的心血管手术,一个不是很大的手术整个地将他击倒了,他坚强不起来了,这次手术彻底地压垮了他,他不堪重负地弓腰驼背了,走不远路,也干不了多少活,一场手术一下子还原了他老态龙钟的本相。凑近了,我偶尔地会听到他发出压抑不住的轻轻的呻吟声。父亲的觉睡得浅了,也不容易睡着,他迅速地消瘦着,一米七几的人体重不到一百斤,他果真就成了一把老骨头。

  身体好的时候父亲是有一些忌讳和讲究的,比如吃菜只能在自己面前盘子里夹菜,不允许用筷子翻弄他人面前的菜;比如不准用手指指着对方说话,更不准用筷子指向人等。手术后他几乎就顾不过来了,他似乎完全沉浸于身体不适的痛苦体验中,很多的东西他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但,他的底线,是谁都不可以触碰的,作为他一直都宠爱着的长女,我也不能,从来都不敢。我太了解他了,我那个随和却又固执的父亲。

  父亲这个老党员、老支书,我在他身边二十几年,感受到的都是他对毛泽东近乎痴迷的崇拜与爱戴。他从不说毛泽东一丁点儿的不是,也不允许我们说。父亲应该说是一个极有能力的人,他从村支书位置上退下来后,凭借着正直的为人及灵活的经济头脑,成为三十年改革开放实实在在的受益者。

  他生病后二姑探望他,她忘了他的忌讳,在床边与母亲聊天时她只说了一句“老毛子”,本来恹恹的他,突然瞪大双眼,用他不再洪亮,且已没了中气的声音冲二姑吼了起来:“老毛子怎么了,他做什么事对不起你了吗?”二姑是他的二姐,在七个兄弟姊妹之间他们的关系最要好,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对二姑红脸。

  他们兄妹七人之间观点有时候是不一致的,但在父亲面前他们会避讳一些话题,不会与父亲顶牛,只有大爹不同。大爹有些弱智,他不会理性地分析事物,只会鹦鹉学舌般地附和着人说,父亲深知这一点,日常里也不会与大爹计较什么,只是有一次大年三十,我们与大爹三叔小叔四家人聚在奶奶家过年,大家边吃饭喝酒边看文艺晚会,大爹看电视时口无遮拦地说了句对毛泽东不敬的话,父亲就红了脸,两人激烈争吵起来,差不多就要动了手,大年三十大家因之不欢而散。

  父亲差不多也是个固执的人,大凡是他见到,或是他能管到的不平他都要伸手去管一管,尽管有时候他是无能为力的,他依然会不自量力,甚至鸡蛋碰石头般地维护他一直就维护着的一些东西。父亲从村支书位置上退下来后,三叔接着做,他俩做得都非常好,深受群众拥戴,三叔退下来后就推选了我们林姓本家的一个大哥做支书,这个大哥做村支书做得不好,就被三叔与父亲合力推下了台。后来这位大哥又竞选村支书,父亲闻听坚决不同意。尽管彼时父亲已经年龄大了,这个人却还顾忌父亲在村民中的威望,怕父亲坏他的事,几次三番托人上门送礼与说服父亲,父亲礼物不收,人情不给,无论如何都不同意他做村支书。可惜他固执的坚持到底不抵多大作用,最后这位大哥还是做了村支书。此后,村子里分福利,我们家都是最不好的。比如年节村子里分肉,我们家分到的都是犄角旮旯的肉,会剔出很多不能吃的。母亲因此有时候会说父亲死脑筋不开窍,明知道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偏偏就看不开事,已经失势的糟老头子为何还要与年轻人去斗?父亲就说,我是一个共产党员,我就是看不惯他的做派,我就是不能让集体的利益成为他一个人的。

  老了的父亲是根本不能与年轻的新支书相抗衡的,他孤身一人的坚持顶不了多大用处,集体的财富大众的利益依然被源源不断地、变相地成为少数人的个人的利益。父亲悄悄地看着,却无力阻止,他明里暗里地上着火生着气,母亲说服不了他,眼见着他一天天地消瘦下去,一天天地病弱起来。

  我回家时,母亲多次对我提起父亲与他们顶牛的事,说父亲死脑筋不开窍,老得连一只鸡都追不上了还妄想着与青壮年去斗,与当权派斗一点好处都没得到。

  我就对母亲说:“随他吧,他在这一点上拧了一辈子,不会到老了硬要他改过来吧。也好,他坚持的都是良心事,不亏心就好。再说咱也不缺这点肉蛋,你也别再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去念叨爸,让他不开心。”

  其实母亲也不是小心眼儿的人,她并没有把这些事儿往心里搁,也没为这事再去嘟囔父亲,她只与我提一提便罢了,她只是觉得父亲在政治原则问题上拧了半辈子,人老了性子本应该平和下来,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人到老了依然会拧得那么紧,即便他犯迷糊的时候,在这类问题的坚持上他依然不曾松动过半丝半扣。

  我是理解他的,因为我像父亲一样也是一个共产党员,自小深受着他的影响,因此我在这类问题上的坚守差不多也是如他一样的。

  (作者单位:山东省烟台市公安局机场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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