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给这‘混蛋’发了绿卡？”在不久前举行的第八十七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上，影星肖恩·潘的一句话，给这位“好莱坞坏小子”惹了不小的麻烦。

　　这当然是一句玩笑，调侃的对象是囊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原创剧本和最佳摄影4项大奖的亚历杭德罗·冈萨雷斯·伊尼亚里图——执导了《鸟人》《巴别塔》《爱情是狗娘》的墨西哥著名导演。

　　尽管冈萨雷斯表示两人是朋友，对这样的玩笑毫不介意，但很多美国民众特别是拉丁裔，颇不以为然：

　　“如果下次肖恩·潘还开这种‘绿卡玩笑’，不如先让拉丁裔用他的家暴事件当笑话讲。”

　　“这种种族玩笑已经超出了底线。”

　　“肖恩·潘应该知道自己的女朋友也是移民吧？”

　　“朋友间玩笑是一回事，但在亿万人关注的颁奖现场开玩笑是另外一回事。”

　　……

　　是玩笑还是歧视，暂且不做定论。先说个数字，美国拉丁裔人口超过非洲裔人口，仅墨西哥裔就有3300多万人。但就在半个月前，来自墨西哥米却肯州的工人安东尼奥·桑布拉诺—蒙特斯在华盛顿州被警察射杀，有数百名拉丁裔人士上街抗议，此事引发的关注不及先前弗格森事件的1%。

　　一般民众对拉丁裔的认知，不过停留在玉米饼、服务员和修理工，或是热情奔放、能歌善舞和毒品犯罪之上。诚如拉丁裔记者尼娜·特雷罗所言：“肖恩·潘似乎觉得拉丁裔根本不配登上领奖台，而只该呆在厨房、花园和佣人房。”

　　肖恩·潘不经意的一句话，之所以激怒拉丁裔美国人，是因其触碰了美国社会的现实：拉丁裔得到的关注和尊重，同其人口总量不成正比。尽管种族平等在美国已经成为基本共识甚至是政治正确，但这往往限于理念而非现实。

　　美国的拉丁裔，特别是占多数的新移民和打工者，大都从事最低级和最辛苦的体力劳动，拿底薪、没医保，贫困率更是白人的数倍。更为致命的是，在当今美国社会，通过端盘子、修水管和剪草坪，几乎已经不可能改变命运。对这些拉丁裔工人来说，“美国梦”的最大意义，是把省吃俭用攒下的钱寄回故乡补贴亲人，再盖几间新房。

　　体力劳动收入低——买不起好房子——上不了好学校——找不到好工作，在“市场调节”下，拉丁裔族群就这样被赋予了服务员和修理工的社会属性，刻板印象的形成，或许不再是赤裸裸的种族歧视，而是市场化和“制度化”的结果。纵使有冈萨雷斯这样的杰出人士，也终究无法改变整个族群的社会形象和地位。

　　也许正因如此，当冈萨雷斯拿起奥斯卡小金人时，他发表了这样的感言：“我希望，在这个由移民建立的伟大国家，墨西哥裔能够获得应有的尊严和尊重。”

　　不过，实现这样的愿望，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