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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室观复】尘埋的都市风景
欧阳
//www.workercn.cn2017-09-25来源: 中工网—《工人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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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天气好坏,站在陋室的窗口,我都能看见那个据说有500多米高、被称作“中国尊”的“棍子”,它比众多的所谓高楼高出一大截。这个应该是地标性的都会标签了。

  在望京,SOHO是另一类标签,它奇异的外形确实与众不同,尽管有人戏称有点像三坨粪便,但并不影响业界对其刚刚逝去的设计师 扎哈·哈迪德的崇敬。

  人们在走过或者是想到繁华都市的时候容易关联到这些宏大的丰碑,由之还会延伸到设计师、出资人之类的大人物影像,就像说到长城,通常人们想到的是秦始皇或是秦王朝,谁会想到那些搬砖运土的无名劳工呢?即便教科书提醒人们想到这些人,末了大家还是不知道这些姓什名谁的劳工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人,虽然他们的队伍是那么庞大。

  有一次我去望京SOHO转悠,闲着没事就问几个店里的管事,谁知道没人能回答我的问题——他们只是店家的雇员,店铺及其名号都是老板的。是的,他们是打工的,尽管看起来和工地上的劳动力有本质的层级分野,但实质上却近于同类。

  记得一次在影院遇到一热情帅小哥,攀谈几句才知道,身为影院职业人员,却也是打工仔,工资不高,可总算是有收入的活计,父母在这边打工,过来了总不能啃老。

  上周在饭馆里用餐,意外遇到故乡冕宁的服务生,算是我的邻居了。

  “怎么到这里来打工了?”

  “奇怪吗?大厨、老板都是外地人,我怎么就不能来?大爷您的问题才很奇怪。”

  她说的很有道理,但我并不脸红。我想到住宅小区门口的张家口老汉,随着共享单车的发达,他自行车整修的业务日渐冷清,如果不是电动车继续支持,他“打工”的买卖还能继续吗?

  周六体检,健康中心的服务生自然少不了外地人,想来大夫角色的检验主持人士应该不会,一问还真遇到了户口“外籍”的眼镜儿,他自认为是“打工仔”,当然,实际上可能就是。

  回到小区,河北“农民工”,卖菜卖水果的两夫妇都没来,打工的保安说这些天不准来了,不知道是为什么、是何人不准。倒是往日各色棋王喧闹的楚河汉界冷清得有点异样,看到有几个穿橘黄色制服的清洁工霸占了一张桌子,想着“打工的人”,就凑过去领略他们的舒心。看起来应该60岁出头的清洁工原来都不到50岁,倒都是首都附近省份的北方人,家里还种着地呐。我有时候会想自己其实和打工者的差别可能只有户口那个纸本本。说给他们听,清洁工兄妹认为我纯属胡说。

  可能还是我想多了。形形色色的打工者并不会想自己是否被城市隐匿、忘记,他们甚至不想为什么城里人会和他们不一样,不想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很多打工者对未来是迷茫的,年轻的也如此。撇开简单的劳动,他们通常除了财物的积累外,并不会去规划自己大脑的未来,没有精心的学习计划,以使进到城市里的自己不仅在当下活着,在未来也能适应环境、职业的变化,就像传说的那些北京大学保安一样。

  所有这些寻常可见、无处不在的“打工人”镜像,在人们脑子里的大事纪却罕有点滴笔墨。

  我是个没有优越心理的人,从小就是,不是因为自卑,而是喜欢大家都光着屁股在河里游泳的无差别样,只有喜欢《红楼梦》的人才热衷那些虚浮的所谓情趣和品味,就像曹雪芹在书中满地到处乱扔的文人玩具。好在喜欢《红楼梦》的人在思想上和更倾心维吉尔、莎士比亚、普鲁斯特的家伙们差距甚大,这算是一种安慰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重要的不是谁(曹雪芹?普鲁斯特?)描述的情趣生活是我们向往、模仿的范式,而是我们应该有自我的认知和自我精神的独立。打工者,或者说这个集合体同样需要如此。

  想到这些,不得不承认,大多数时候我确实不喜欢打工文学,但又确实认为作为一个(类)独立人格的自我辨识,自我审视,打工文学是现实必须的存在。当人们看见诸如“中国尊”那种表面影像的时候,确切而言,应该没有人会想到建筑及其链条上蚂蚁一样的大军,那些餐馆、商店和文化消费、城市维护等领域的庞大打工群体,很多时候甚至会自己漠视自己,真就成了被尘埋在喧闹城市里的无影风景。

  作为城市里多如牛毛的芸芸大众,在英雄膜拜的文化语境下被忽视,抑或被视而不见其实是常态,但打工者自己不能自我忽视,而是必须在自己的位置唱出自己的歌谣——不仅是去建设、发展她,更是书写、记录下大时代里姐妹兄弟们的生活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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