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级作家卡尔维诺专门为“经典”写了一本《为什么读经典》,他给出了14条关于经典的定义。卡尔维诺阐释:“一个人在完全成年时首次读一部伟大作品,是一种极大的乐趣,这种乐趣跟青少年时代非常不同。在青少年时代,每一次阅读跟每一次经验一样,都会产生独特的滋味和意义;而在成熟的年龄,一个人会欣赏更多的细节、层次和含义。”
我们少年时代读《红楼梦》,只是把它读成了一个单纯的爱情悲剧;青年时代读《红楼梦》,更多的是对韶华易逝的感伤;三十岁以后读《红楼梦》,读出了一种虚空,感觉人生的最终归宿就是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从而反思自己的人生。
什么是经典的魅力?痴迷于卡尔维诺者,是因为他在多变的创作风格中揭示异化的残酷。痴迷于卡夫卡者,是因为他能够在荒谬的处境中努力地赋予自己的作品以意义。在卡夫卡的宇宙中,没有潜在的意义可作支撑,但他却没有停止寻找。痴迷于茨威格者,因为他是市民社会高贵的代言人,是魅力与绝望最好的描摹者。他驾驭语言至为纯熟,能够凭借心理上和艺术创作上的技巧,栩栩如生地重现历史上的某些时期和人物形象。
还有,痴迷于帕乌斯托夫斯基,是因为他的创作具有庄严的使命感:“作家的写作不是一种墨守成规的手艺,也不是一种行当。作家的写作是一种使命。无论是冷静思考还是文学经验都替代不了使命感。”痴迷于本雅明,是因为惊叹他那由作品构成的人生——一个致力于写作、批评和实验的人生。他的著述、他的信仰都不是确定的,但却给20世纪留下了巨大的思考空间。痴迷于维特根斯坦,是因为他是“天才人物的最完美范例”:富有激情、深刻、炽热并且有统治力。他的哲学谈论方法更加接近古希腊,给人们的思考方式、思考角度带来了无限的可能性……
经典带来的精神盛宴无与伦比。《荒原狼》的写作,就是作者黑塞试图用精神分析的方式寻找人类精神解放的途径,通过“荒原狼”的意象向我们揭示了整整一代人的精神疾病,揭示了那一代人思想意识中漂泊无依的精神危机。缪塞在《一个世纪儿的忏悔》中通过对笼罩欧洲的反动势力的厌恶,对启蒙时期幻想的破灭以及对生活远景感到的渺茫,为我们描述了弥漫在整个欧洲的世纪病。“世纪病”一词即由这部小说而得名。波斯诗人兼数学家奥玛·海亚姆的《鲁拜集》给人一种宁静之美,正如不同的诗人所说:“世界太喧哗,《鲁拜集》是宗教殿堂阶前的花园!”“不问清瓢与浊瓢,不分寒食与花朝。酒泉岁月涓涓尽,枫树生涯叶叶飘”;“闻道新红又吐葩,昨宵玫瑰落谁家。潇潇风信潇潇雨,带得花来又葬花。”
吴越王钱镠思念他返家探视父母的王妃,想让她立即回来和自己团聚,又不好意思催促得太急,便写信给她:“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花都开了,你可以一路慢慢地赏花往回走啊!对于经典的阅读也与此相类似:在人生之路上,有那么多的经典与你相约同行,夫复何求,夫复何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