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年初,种种冠以“最优”“年度最佳”“年度最好”“中国最好”等字样的文学作品又将涌现书坛,这几乎成为了出版业每年的“规定动作”。通过作品年选,对全国范围内一年的文学创作成就来一番总结梳理,的确有助于“删汰繁芜,使莠稗咸除,菁华毕出”,然而,由近年来文学作品年选出版情况来看,往往“各吹各的号,各唱各的调,各说各重要”,对优秀作品的共识度严重不足。这不免令人生疑:究竟哪家的选本更为可信?如此众多的“最佳”“最优”是否皆货真价实?
不可否认,文坛遵奉“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文学创作不可千篇一律,不同读者对于作者及其作品尽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但从大方向看,优秀乃至经典之作还是有着基本趋同的标准与判断。而且,我们所置身的这个时代,各类作品浩如烟海,选出年度“最佳”“最优”也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仔细审视不难发现,今天被广泛认可的诸多经典,在它们产生的时代已经完成了初步的经典化,正所谓“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那么,文学年选所追求的,也应该是致力将现时条件下的优秀作品尽可能发掘出来,将其优秀之处尽可能作令人信服的阐释,努力使所编选之作经得起读者的检验,经得起历史的考验,为这些真正堪称优秀的作品在今后走向经典化提供可靠铺垫。
文学年选的编选看似简单,实则对编选者的要求极高,稍不留意就可能把年选做成“拼盘儿”“杂拌儿”,成为独家“自娱自乐”。作为文学年选的编选者,需要以传世的追求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般,细致严谨地对待自己的工作。这就需要他们首先抛却急功近利心理,克服浮躁这个顽疾,编选之初先别想着如何迎合市场,谋求可观的经济利益,而应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专注于文本本身,执着于经典的认定标准,尽力把那些思想性、艺术性俱佳的作品遴选出来。
文学年选的编选者想要沙里淘金,把精品力作真正打捞出来,还须坐得冷板凳、下得苦功夫,广泛涉猎,多方搜罗。20世纪30年代,编辑出版家赵家璧编选《二十人所选短篇佳作集》时,不惜兴师动众在全国范围内组织20位专家焚膏继晷、披沙沥金,为的就是“尽力照顾到文学界的各个方面和几个主要地区”,力求通过年选的形式记录历史。然而如今,据看到的一些报道,有些诗歌年选的选本,仅凭寥寥几个人的力量,在很短的时间里局限于七八本刊物寻宝,如此怎能呈现出诗歌发展的阶段性面貌,所选作品如何经得起检验?
鲁迅先生曾言,“选本所显示的,往往并非作者的特色,倒是选者的眼光。”在各类文学年选琳琅满目、泥沙俱下的形势下,需要有人守住初心、保持定力,爱惜自己的羽毛,少做或不做浪费社会文化资源、自然资源的无用功,努力通过卓有成效的付出,造就文学年选的精品珍品,使文学年选中的作品配得上年度之“最”。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银行长治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