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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逝的不仅是“芳华”
甘正气
//www.workercn.cn2017-12-28来源: 解放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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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语》里有一段话写曾参临终时的情景:曾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启予足!启予手!《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

  曾参知道,身体是极易受伤的,为此他提心吊胆过了一辈子,到死才像完成了一桩重大任务似的,放下心来。

  正在热映的影片《芳华》中,一次情不自禁的“触摸”,“活雷锋”马上变成了“臭流氓”;一颗炮弹毫无预兆地袭来,战友瞬间化作肉泥血雨;一粒子弹打来,刘峰的右手就即将不保;一句“他爸爸是副司令员”,萧穗子暗恋多年的陈灿,几天时间就变成了同样出身不凡的郝淑雯的男朋友。易逝的岂止是芬芳的年华?要担心的又何止是身体之安?

  席慕蓉在《青春》中写道:“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其实仓促的是整个人生。自有宇宙以来,从人呱呱落地开始,一切都在不舍昼夜地变化着,唯一始终不变的就是“变”,无论它是好是坏,是吉是凶,是福是祸,不管你知不知道,在不在意。不是“太初有道”,而是太初有变。“变”就是一种消逝,消逝的可以是有形的东西,也可以是时间或者一种状态(不仅仅是心态)。

  如何应对这种逝去?可以自我安慰,告诉自己其实并不会逝去。“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或者鼓励自己:通过某种途经可以达到不朽和永恒,如立德、立功、立言。因此,多少代人,面对逝去,可以找一个寄托。像曹丕所写的那样,既然“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那就不妨“寄身于翰墨、见意于篇籍”。或者像莎士比亚说的,赶紧生个孩子——“你若有个儿子在人世,你就活两次:在他身上,在诗里。”“如果你有十个儿子来重现你:这样,即使你长辞,死将奈你何,既然你继续活在你的后裔里。”

  有没有更简单的办法呢?

  中国古人告诉我们,既然韶华易逝,那就不要等待,不要错过,于是有了“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的呐喊,有了秉烛夜游的实践和“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的示范。在《芳华》中,刘峰许是错在等待。等林丁丁顺利度过入党预备期才鼓起勇气表白,如果更早一点,他或许可以早一天认清对方也认清自己,也许还不会由于幻想与林丁丁在一起而放弃去军校学习。

  面对逝去,当然更不要过于伤感,要相信明天或许会更好。“谁道人生无再少?君看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林丁丁落井下石,或许还有一个何小萍想要你的拥抱:“学雷锋标兵”当不成了,还可以做战斗英雄。吃散伙饭时,林丁丁、郝淑雯等人热泪纷飞,但退伍后,她们的生活不是更精彩吗?

  也不要美化过去,过去并不是那么诗意盎然。

  常听人说:“真希望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儿童时代吃被父母管着,玩被家人看着,作息由人定着,干什么、学什么都是大人说了算,被大人牵着、推着、抱着走,如果儿童真的是无忧无虑的,那为什么会经常哭呢?长大了,多了经济压力、工作劳顿,但也多了选择的自由。每个年龄段都有自己的快乐,童年少年时期并不一定比成人后快乐多少,是谁过滤掉了此一时的真实处境?何小萍入伍前连澡都洗不起,到了军营才能够痛痛快快洗个澡。刘峰在文工团被人呼来喝去,吃饭时都要被喊去捉猪,在前线他可以镇定威严地指挥战斗。现在可能有难以忍受之处,但过去或许更加不堪。只是由于记忆都是有选择性的,往往淡忘痛苦,深念快乐,于是,过去就这样都变成了所谓阳光灿烂的日子。

  时光不能留住,逝去无法叫停,那就做可以做的。“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年龄和心境变了,容颜老了,但你还是可以去听雨。就像《芳华》中原来没有想到一日没了歌舞还能活的人,离开了舞台,仍可以像何小萍一样在操场翩翩起舞。右手断了,车子没了,依然可以像刘峰一样保持善良,挺起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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