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论固然重要，鉴定过程所展现的程序正义也同样重要。论文是否被“抢发”，张生家是否违反了学术规范，应该由独立的学术委员会加以调查、认定。

　　清华大学与北京大学因张生家在《科学通报》（英文版）发表的论文被卷入到“抢发风波”。11月1日，多个独立信源向澎湃新闻证实，北京大学已经完成对“抢发”论文事件的独立调查，认定清华大学此前正在引进的研究员张生家违反合作协议，违反道德规范。另外，清华大学决定停止引进张生家，不允许其入职，理由之一是他违反学术规范，同时给张生家一个月的申诉期。

　　今年9月15日，张生家在《科学通报》（英文版）发表了一篇关于动物磁感应受体蛋白可以控制神经元活动方面的论文，其中提及的磁蛋白基因是由北大的谢灿实验室发现的，但相关论文并未发表，张生家遂被指“抢发”他人成果。从媒体披露信息看，张生家“抢发论文”似乎确定性较大，除非他真的能拿出过硬的证据反驳。不过，结论固然重要，鉴定过程所展现的程序正义也同样重要：“抢发论文”是个学术问题而不是行政问题，对此做出最终鉴定的调查委员会应该是学术委员会而不是行政委员会。

　　正因为校方的撤稿行为属于行政行为，而非严格意义上的学术行为，所以，虽然清华、北大校方早在9月18日就已发函给《科学通报》（英文版）编辑部要求撤稿，但直到如今，编辑部仍迟迟未撤稿。可见，行政权力并不能令杂志撤稿，只有学术权力才能做到。论文是否被“抢发”，张生家是否违反了学术规范，应该由独立的学术委员会加以调查、认定。而且，真要撤掉张生家的稿件，那就一定不是抢发与否的问题了，而是剽窃与否的问题了。

　　所以，这个委员会，一要“学术”，二要“独立”，因为面对的是非常严肃的是否为学术丑闻的问题。调查委员会的组成人员，应由与张生家和谢灿两位事件当事人无利害关系的人员构成，是最基本的底线；更为理想的状态是，调查委员会中没有行政人员，从而与行政权力保持距离——这在中国真的很难，学校行政官员往往都有教授头衔，按专业划分，可能是个专家；而最为理想的状态则是，调查委员会的组成人员跟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也没有任何关系，这样可以回避两所院校的行政干预。当然，最为理想的状态最难，以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在国内的学术地位，那意味着第三方调查委员会应该是国际性的。

　　不过，不管最终是否能够达到最理想的状态，我们都应该明晓其中的道理和逻辑所在，并应该以此来检视两校的调查是否合乎基本的程序正义，或者说至少没有明显的瑕疵。只有这样，才能让事件关涉人员能够心服口服，也才能为此类事件树立一个范本，再有类似事件，可依样进行。同时，独立的、规范的、服众的调查程序和人员构成，还能够维护学术的严肃性。最终，使得每个能够规范学术道德、建立学术榜样的事件，都能成为建设学术共同体的机会。

　　□任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