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杭州某互联网公司在年会上宣布：未来将实行“996工作制”，即工作时间将变为早9点到晚9点，一周工作6天。此事一经披露，迅速引发了热议。
一些观点认为，“996工作制”是对《劳动法》的公然藐视，是对员工赤裸裸的剥削。另一些观点认为，在竞争激烈的互联网公司，加班工作本来就是常态，朝九晚九、一周六天的工作强度其实并不大，个别公司将其宣布为一种制度，只不过捅破了原本那层窗户纸。还有一些观点认为，“996工作制”是企业为应对严峻的经济形势采取的不得已之举，不宜简单否定。
除涉及相关法律问题，笔者在此想算一算事件背后的经济账。
毫无疑问，从企业的初衷看，要求员工实行“996工作制”的目的应该是压缩成本、提升效率——人还是那些人，工资还是那些工资，但员工的工作时间长了，做的事也多了，这不就等于用同样的成本创造出了更多的利润吗？这个思路好像很对，但细细一分析，就会发现问题其实没那么简单。
虽然人也是一种生产要素，但这种生产要素是活的，这决定了其在性质上与其他要素有很大差别。无论是土地、资本，还是其他死的生产要素，其产出状况都是由技术条件外生给定的，要素自己不会有选择权。但人却不同。他们可以选择自己的行为，进而影响自己的产出状况。同样的一个人，当他自愿干某件事和被强制干某件事时，工作效率是完全不一样的，其效率可能相差几倍甚至几十倍。
相比之下，通过设计合理的激励方案，让员工的努力与企业的目标“激励相容”，对于企业来讲可能是更好的选择。一个典型的例子是福特的“效率工资制”。20世纪初，美国社会的流行工资水平是每天2美元至3美元，但当时的福特公司却决定向员工支付每天5美元的工资。对此，舆论普遍认为这是个疯狂的举动，认为高工资会提升成本，让企业陷入困境。事实却是，福特的盈利并没有减少，反而出现了大幅攀升。亨利·福特后来在回忆录中写道：“我们为未来而建设，低工资的企业总是无保障的。为每天8小时支付5美元是我们作出的减少成本的最好选择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对于像互联网这类需要创意的行业，劳动效率通常是难以监督的。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员工工作时间很长，也很难保证他们会有高产出。因此，试图通过推行“996工作制”这样的制度来压缩成本、提高效率，其实是很不聪明的。与其这样，倒不如学学福特，从改善员工福利、激发员工热情入手，倒可能会让企业与员工实现双赢。
（作者系北京大学市场与网络经济研究中心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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