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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苗的梦想
申瑞瑾
//www.workercn.cn2017-11-20来源: 法制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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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上班那会,我被分在山区。南方的山区秀丽多姿,可年轻时看山水的感觉,跟现在不一样。潺潺而过的二都河那时吸引不了我,跟同事用废弃的老式手摇电话机去溪涧里电鱼才是我欢喜的,我还一门心思要调回城。

  我的父母都是老共产党员,尤其母亲,十八岁入党。但入党是我那时没想过的事。有个场景我迄今不忘,当年税务所一位中年人跟我们几个年轻人傍晚散步,曾强调:年轻人要争取入党!他见我们一脸迷惑,又补充:入党有个好处,将来犯错误了,会先开除党籍,保留公职。

  我嘴上不说,心里却不乐意了:一个人入党的目的这么不纯粹,党若知道,该多么悲哀!共产党员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是董存瑞,是刘胡兰,是雷锋,至少也得是我父母那样的忠诚老实的人。

  两年后我如愿回城,紧接着去省城读大学。毕业前有个中外合资的医药企业来学校招人,看到我填的表上钢笔字工整秀丽,一眼相中。督促我填好一整套履历,给我三天时间回家做父母工作。那时正流行停薪留职下海,我没想到父亲不同意:单位花了钱培养你读完大学,你好意思出去?我怯怯地说,要不,我先请几个月事假?父母还是摇头,我只好掐灭出去闯荡的梦想。即便如此,父亲还不时给我敲警钟:你当会计可千万不要搞贪污啊,要对得起组织的信任。这么多年,我始终牢记父亲的忠言,始终算一个清清白白的共产党人。

  我通过优秀工人录干考试成为国家干部后去组织部交档案。钢笔字又吸引了档案室一位大姐,她说,你字写得好,我们这正缺你这样的人才。不过,你是共产党员吗?我脸红了:不是。她想了想:那你赶紧回去申请入党,进这里必须是党员啊。

  我并未调入组织部。入党的初衷竟是因大姐的一句话,想来觉悟也不见得比那位税务大哥高了多少。在调至森林公安的前夕,我成了预备党员。入党宣誓时,跟一帮同事面对党旗,我才顿生使命感,这跟后来在警校学唱《人民警察之歌》的感触差不多。

  在森林公安的岗位上一晃十八年。森林公安是一个专业警种,兼具刑事执法与行政执法职能,专门保护辖区的森林及野生动植物资源,保护生态安全,维护林区社会治安秩序。在常人眼里,森林警察的形象可能不如刑警那般光辉,不像交警那样风里来雨里去,甚至,是杂牌军!我刚进森林公安时,儿子才四岁,他手捧着《当代警察》杂志,扬言长大要当香港警察。我问,为啥?他回答,香港警察酷帅!妈妈,你没枪,是假警察。童言无忌,但彼时,我对自己的职业确实有些困惑。

  总有人跟我玩笑,森林公安吃野生动物最多吧?比如毒蛇、穿山甲啊!我正色道,我从不敢吃蛇,也没见过穿山甲。小时吃过青蛙,知道它是国家三级保护动物后,就再也没吃过。

  那年在北京,朋友带去参加一个饭局,做东的是一位老乡,京官儿。听说我是森警,他谈起一桩趣事。说是某一年他回老家,省里一位处长想巴结他,绞尽脑汁。想起有个兄弟在林区当森警,便托之弄几只穿山甲。森警兄弟义正辞严地拒绝,并警告他别去做违法的事。处长不死心,又通过地下渠道去弄,结果天网恢恢,还是被查获了,查获他的竟是他的森警兄弟!事后他才灰溜溜地将此事告诉京官儿,京官儿也吓出一身汗:你怎么这样糊涂,这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你弄给我,我也不敢吃啊!

  外市一位当机关干部的党员文友,其家人在老家承包了生态田,种生态谷。田里偶有蛇,蛙声不断。其兄想去田里捉蛇与青蛙。文友制止不了,只好每个月自己掏钱给其兄,千叮万嘱千万别碰蛇蛙。其兄嘴上应着,钱也拿了,私底下不当回事,照抓不误。文友不得已,干脆心一横,跑到森林公安报案。

  这两件事对我触动颇大,我开始体会到森警存在的必要性。

  森林公安于2008年转为政法专项编,使得森林警察们终于扬眉吐气。当年一些森警削尖脑袋想往地方公安调,这些年不少地方公安民警反倒往我们这边调了。

  在干好本职工作的同时,我也拾起年少时的文学梦。我似一株小树苗被全国公安文联悉心栽培着——送去鲁迅文学院读高研班,加入中国作协,今年9月底,更是作为文艺人才当选为全国公安文联第三届理事会的理事。

  而我时刻没忘记自己的使命。我是一名共产党员,是一名人民警察,也是一名作家。我有幸长在森林里,有阳光有雨露,又何愁长不成一棵大树呢!

  (作者单位:湖南省溆浦县森林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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